又過了半年,終於回來電腦前,繼續敲打鍵盤把下集完成。
一年過去了,去年的此時,這趟旅程即將要出發,回頭看著這些照片,非常想念這一個月在斯里蘭卡的日子。今年因為一些個人因素,可能擠不出以月為單位的時間來旅行,想念每一次在路上,期待未知而興奮激動的自己。
離開Dambulla後,下一個前往的地方是Trincomalee。本來要去Habarana,但民宿老闆的弟弟告訴我,那裡什麼都沒有,「而且吃住都很貴」。他抓到我的keyword,原本想去湖邊看能不能拍到象夫幫大象洗澡的畫面,也不知道是否能遇見,聽到他這麼說,就決定直接改往Trincomalee。
我對Trincomalee有一點期待。
內地的一位朋友A,看著他微信的朋友圈,發現有兩個朋友同時在斯里蘭卡慢遊,覺得這兩個人有著相似的共同點,照片及文字都有一定的水準,剛好是一男一女,也剛好兩個人都單身。每天便期待的刷著這兩人的朋友圈,看緣分會不會讓他們相遇。看了幾天,他開始著急,覺得還是介紹這兩人認識吧,也許後面的路線有機會一起走。
我就是那個男生。(伸手比YA)
加了微信,概略了聊一下,也翻看一下她的朋友圈,照片確實還不錯,也去過好多地方。她工作是旅遊類的編輯,專門寫圖文遊記,旅程有自己想去,也有別人花錢請她去。(真令人羨慕的工作)
有時候你會覺得對方跟你很像,那只是你覺得,其實每個人都不一樣。
斯里蘭卡是路上突然才決定的地點,沒有做功課的習慣,隨興導致我的路線跟一般人都不一樣。大部分的人都是順時針走,我是逆時針。也難怪一路上聽到別人說哪段火車票難買、人很多!? 但我都沒有感覺,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去了一個假的斯里蘭卡。一路上遇到的人,也都是反方向與我擦身。
既然無緣,還是問了一下對方,斯里蘭卡最喜歡的地方是哪裡? 她回答:「Trincomalee」。問原因也沒說出太多所以然,好像怕我把這個地方偷走一樣。她也立刻反問我相同的問題。截至目前為止,我最喜歡的可能是「Galle」,我覺得這座沿海的古城很美,撇開古城內的商業化、高物價、眾多遊客這些因素,Galle真的非常棒。
之後再也沒有太多的交談,一樣各自用各自的方式去繼續看世界。這個女生離開斯里蘭卡,又繼續往別的國家去,截至目前為止,都還在天南地北的到處跑,可能在尋找什麼,也可能工作使然。
喜歡一個地方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因。在路上,旅人的喜好、感知不一樣,但我仍會好奇,每個喜歡背後,那座城市究竟散發著什麼魅力? 這也是我對Trincomalee期待的原因。也許我無法用相同的視角與感受去看這座城市,但我終究會給這個地方一個定義,不是別人怎麼寫、怎麼說,而是自己路過、看過、感受過的。
從google map上發現這裡有YMCA,走到那發現根本就沒人,大門深鎖,半開的窗戶往裡面看,眼前就是一大張的蜘蛛網,在門口把背包放下坐了一會兒,除了來兩隻狗對我吠,再也沒有其他人聲。開始懷疑這裡到底是青年旅館還是廢墟,於是又背起包,往海邊走去。
Trincomalee的海邊有整排的resort,看你的預算決定入住等級,我找到兩晚$2500rs的單人房。行李放了之後,立刻往海邊走,東部的海邊沒有比較美,但因為這裡是正東邊,所以連著兩天起床看了海上日出,從民宿走到海邊坐下,不過就五分鐘。
這裡的街頭看到不少軍人,雖然內戰已經平復了好幾年,從現在的平靜,難以想像當初的動盪。傍晚沿著海邊往車站方向散步,經過兩個小聚落,海灘上停滿漁船,他們的房子就在距離沙灘不遠的地方。跟漁民聊天,問他們幾點出海,得到的答案是凌晨三點到七點,船會在九點前回來。
想起越南美奈的漁村,明天早上應該也有類似的畫面可以拍。有些地方還是要趁早去,不然再純樸也是被玩壞。這裡不管是漁民還是年輕人,講沒幾句話就跟你要錢要菸,大家還能不能好好的聊天!?
烏鴉分食著漁民的餽贈。
昨天睡在蚊帳裡,還是被咬了一晚,因為不小心把一隻蚊子一起關進來。但牠的吃相很秀氣,大概一個小時咬一包,不會一下子立刻癢醒,也不會在你耳邊叫囂。如果全世界的蚊子都這樣,大家應該可以和平的相處,拿一點血餵養你,我也不是這麼小氣。
清晨五點半走往海灘,眼前有一群人推著小遊艇,原來是早上六點鐘出發的賞鯨團。我安靜地坐著,聽著海浪聲,閉上眼睛感受陽光從海平面上升,太陽暖著帶有睡意的臉頰。日出時分總是美好,跟它的溫柔一定有關。
回去穿鞋子後,準備搭公車去市區。斯里蘭卡在上學時間,會有school bus,千萬別看到公車來就跳上去,那滿載的程度,除非有練過,否則以斯里蘭卡公車的車速,很容易掉下來。
在學校的附近還有交警指揮孩子們過馬路。
到達市區,旁邊就是一個菜市場、漁市。一早的光線色溫,就如此醉人。
先把我目光吸走的是一頭梅花鹿,追著他走了一小段,發現到處都是。因為隨處可見的梅花鹿,我開始對Trincomalee有點興趣。
看這邊魚市場的交易,選定你要的魚,買完後提著往旁邊走,會有專門的人殺魚,四周圍一堆人盯著看,他們一刻不得閒的剁著切著,掏出來的內臟往旁邊一甩,很快地被烏鴉及貓咪分食。
蘭卡人也非常喜歡照相,有一個人發現我在拍,會叫身邊的朋友一起看鏡頭。
走往古堡前會經過的海灘。
Trincomalee的古堡,已經變成斯里蘭卡陸軍的基地。因為上方有一座寺廟,所以路還是供民眾通行。這裡應該是全世界最美的營區了。
古城山上的寺廟,有著更大群的梅花鹿,會有人固定拿著菜葉來餵食。
很喜歡這邊的樹,非常大且枝茂繁盛,但又不回完全遮蔽你望向天空的視線。
營區內正在操課。
從最上方的寺廟離開後,走往別的岔路,又發現了這個寺廟,就在城牆邊。而且從這邊的高處能眺望整個Trincomalee市區,海水在陽光的直射下更顯清澈透明。
待了一會兒,準備離開之際,發現剛剛進來的地方,有個小僧人在寫作業。一走靠近就跟我要$200rs,說是門票費。我跟他說這裡是免費的,他也自討沒趣的繼續寫著作業,此刻我的存在感比$200rs還要薄弱。
想起Dambulla民宿老闆的弟弟告訴我,在斯里蘭卡不要給僧人錢。僧人需要供養沒錯,但這邊的僧人已經變了,穿上那身袈裟不是為了修行,而是為了更多的捐贈。世上的事物皆是相對,沒有惡,善的珍貴也難以彰顯。信任不應該被欺騙輕易的摧毀,如果可以,還是要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,他能騙走的只有你的錢,如果因此不願意再去相信,那失去的不只是金錢,還有心底那個善良的自己。
汪洋中的一條船。
每天都有日出,但每天都不一樣。
漁夫展示今日的漁獲。
在海邊,常常看到漁民在理網或製網的畫面。
船接近淺灘,要拉上岸非常費力。他們看到我在旁邊,手一揮示意我過來幫忙,當然不願意錯過這融入他們的機會。把相機一放,立刻奔去幫忙。
船定位完畢後,我再度拿起相機,此時可以豪不考慮的把鏡頭對著他們,短暫的互動下,他們也用最真實的日常回饋於我。
離開Trincomalee,繼續前往Mihintalee。這邊靠近斯里蘭卡文化三角的其中一角,很容易被略過,身為窮困的背包客一定不能錯過,因為文化三角的門票都超貴,可能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緣故。在這花$500rs的門票費用,能看到的東西也不少,看完這裡,錯過其他的文化三角反而覺得無所謂。
這些遺址、大小塔跟佛教有關,以結構跟功能在當時來說,不會差異太大。路上遇到的內地的小夥伴更逗趣的說,不就是一些廢墟,如果沒有看解說或資料,一堆殘磚破瓦,根本也不知道是幹嘛的。
我習慣先看,回來時再翻看LP詳讀解說,才得到很多的原來如此。
照著google map走往前一晚查好的旅館,發現根本沒這個地方。Mihintalee的遊客很少,連老外也沒看見幾個。一個西班牙姊姊看著我背著大包,好像也在找住宿,我們停在同一間旅館前詢問,後來發現老闆有兩小床的雙人房,西班牙姊姊先開口問我,介意一起拼房嗎? 節省旅費的前提下,我當然樂意。反正青年旅館的多人間也是這樣,我們也非常有默契不影響各自的安排,吃與行都是各自進行,不去遷就他人的習慣。
我們在這邊住兩晚,分開的前一晚,跟西班牙姊姊聊比較多,也發現很多巧合。她今天去了我明天要去的地方,而她明天要去的是Trincomalee,是我的上一站。她這趟旅行時間更長,將近一年,聊到在斯里蘭卡待的時間,竟然發現我們兩個搭著同一天的同個航班飛離斯里蘭卡。我說因為那天的機票最便宜,她很有默契地笑著說「沒錯!」
她在斯里蘭卡走景點的方式跟我有點像,會先從免門票的看起,需要的門票則是選比較值得的再購票進入,或是從周邊冷門的景點下手。都是背包的,講到save money,我們都能不約而同的會心一笑。
上去頂端的寺廟需要經過一千八百多個階梯。
城郊的一個遺跡,水池變成當地人洗漱沐浴的地方,雖然上面浮滿了藻類,但他們伸手一撥,好像水就乾淨了一樣。(昏)
在寺廟上方眺望。
這三個人,到一定的時間點,會逐一在每個神像及塔面前演奏一段音樂,不知道是什麼特別的儀式!?
寺廟需要脫鞋,接近中午的時間根本就是酷刑,赤腳根本是在煎肉。(後來穿著襪子,雖然多一層保護,但發現襪子都被燙破了。)
喜歡這樣的微笑。
走在路上的時候,喜歡到處看,一旦眼神與人交會,我便會點頭微笑,不管是走路、騎自行車或是摩托車。蘭卡人也非常可愛,不管大人小孩,都喜歡問你的名字、哪裡來的?
當我在步行,遇見騎自行車的人,以他們行進的速度,如果非要交談,會以為有什麼事情? 因為這時間可能連五秒不到,正常都是微笑點頭帶過。但他們常常用這五秒的時間,問了你從哪裡來? 得到答案後,一副人生沒遺憾了的表情。這件事常讓我想笑,你從哪裡來,真的有這麼重要嗎?
主動善意的問候,常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。
我在旅行的時候,5公里以內的目的地,多半會選擇用走的,如果當天沒有其他安排,可能10幾公里的目的地也是一路散步過去。當地人看著外地人,目的地不用猜都會知道。我在Mihintalee走往寺廟的半路上,就遇到一位蘭卡女生騎摩托車,主動停下來示意我上車,因為當天寺廟還有得走,所以我搭了一小段順風車,接近鬧區我請她把我放下的時候,她還很訝異的問說,你不去寺廟嗎? 我說我還沒吃早餐,也要順便買點補給再上去。
離開Dambulla往公車站的路上也是,遇到一輛tuktuk,我以為他只是要攬客,很快速地回絕。但他馬上跟我說free,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?! 因為天氣熱加上帶著大背包移動,最後我還是上車了,到達公車站很開心的跟他合照一張,他也沒有跟我索取任何的費用,覺得不可思議。
人雖然很壞,但善良也會遇見善良。每一次的順風車,可能就源自那善意的點頭微笑。
Mihintalee能看到非常非常多的猴子,像是沒有天敵般的數量,而且牠們對人類完全不怕。
連猴子都知道要挑老弱婦孺欺負。這群孩子出來郊遊手上會有餅乾飲料,猴子會過去搶,如果突然聽到尖叫聲,就知道有人又被下手了。
斯里蘭卡的小孩,好像洋娃娃一樣。
看了菩提樹葉,再看看佛塔,其實非常形象。
Anuradhapura是一個瘋狂的城市(如果用走的話),大概分成三個區塊,舊城、新城、遺跡區。
新、舊城就是一條直線,這條直線的左大半邊就是遺跡區,點跟點之間非常零散,這個地方的門票是$25USD。正常的人會包車、購票走一天的行程,tuktuk司機們也都有配套的SOP路線。
我從不用錢的先看,光這些分散的點就能把我走死,今天下午光是步行的距離,應該有20K以上。可能官方也發現有人只跑免門票景點的這個問題,檢票居然不是在景點的門口,而是跑出來主路的岔口,只要沒票就不准過,當地人除外,這是連免費的點都不讓人看的意思。
還好路有很多條,被擋了之後,我就繞路走,走進去後仍是海闊天空。
好像是第一版LP的封面。
其實我很早就到達這裡,因為這裡離Mihintalee也就15K的距離。到了青旅的櫃檯,眼前是一個非常喜歡講悄悄話的值班人員,我殺價殺不到$100rs,他聲音已經變成氣音,好像是天大的祕密怕人知道。
在等待的過程,還被我聽到他送一個洋妞免費的早餐。有一種悄悄話叫全世界只有你自己聽不到。
但他們人很好,離下午的check-in其實還有一大段時間,床位都還沒退房整理,他們居然開了一間三人房讓我先休息,說要先小睡一下也可以。到我晚上七點多回來,他還是把我領到那個三人房,說我可以直接睡這間,如果我還是想要原本的床位,也是可以。能夠不被他人影響,當然是最好的,我感謝他們把我安排在只有我一個人的三人房。
我以為這間今晚只有我,東西很隨興的亂丟。當我洗個澡出來,房間裡面多了一個馬來西亞裔的澳洲人,我一邊跟他閒聊一邊整理東西,他劈頭就問,這間不是床位房嗎? 你到底要哪一張床? 讓我覺得尷尬。
他對斯里蘭卡毫無感覺,而且這裡一切都很貴,因為他剛結束五周的印度旅行,還打開google map給我看他標示過的足跡。當他聽到我在斯里蘭卡要走一個月,很驚訝的問我,這裡要玩什麼? 這裡不是跟台灣差不多大嗎? 而且他覺得台灣比這裡好玩。我說這邊更原始自然一點,他就跟我提花蓮,又一次讓我覺得沒辦法聊天了。
他是一個會計師。我說我是攝影師,也給他看了一些在斯里蘭卡拍的照片,他看完一副「就這樣?」的表情,我不知道是因為照片太一般,還是他真的不喜歡斯里蘭卡。
在這待了一晚,把今天步行的疲憊都消除後,隔天一早動身前往Jaffna。
在這邊拍縮時,遇到這群從Kandy來朝聖的老人家。
有一個爺爺非常的友善,當他知道我一個人在斯里蘭卡旅行,還一度想把我一起帶回Kandy,還說Kandy有多好多好,可惜我剛從那邊過來,而且Kandy對我來說根本是噩夢,在那邊睡到滿是床蟲的青旅,還有逃票失敗的佛牙寺。
我一邊微笑,一邊想著,我 ‧ 再 ‧ 也 ‧ 不 ‧ 要 ‧ 回 ‧ 到 ‧ 那 ‧ 了。
看著地圖,覺得Jaffna好遠,火車也真的開了好久,一直臨停閃其他的列車,停了好多站。
歷經五個小時的車程,終於到了。
走出火車站,這個城市好安靜,店家大部分都是緊閉,內戰殘留的廢墟還不少,就像一座空城,越走越覺得可怕,現在還有什麼警戒嗎? 還是人都去哪了? 到了YMCA也是,八張床鋪一列排開,只有我一個人入住。
安靜其實挺好的,走了蘭卡這麼多地方,好像沒有一次感受到這般的安靜,這也是另一種城市風情。
吃了LP上推薦的素食餐廳與Rio冰淇淋,在炎熱的天氣,人生又圓滿了,又嘗到一種不一樣的蘭卡食物。突然想起霍頓平原,因為飲食完全吃不慣,只能靠著帶來的辣條過三餐的內地朋友,其實這裡的食物我也不太習慣,但每樣東西換著吃,用一個月的時間融入他們飲食,也是旅程中難忘的記憶。
Jaffna其實不小,開始尋覓附近的租車(自行車/摩托車),但價格很不友善,可能我看起來真的很窮,老闆也愛理不理的樣子。摩托車的租金,大概租30次就可以買一台新的,這報酬率跟用搶的沒兩樣阿。
如果現在再讓我回到蘭卡落地的第一天,我可能會找地方買二手摩托車,然後用騎車的方式走完整個蘭卡,行動更不設限,等要離開時,再把車想辦法賣掉。如果真是這樣,也會因此少了很多跟tuktuk司機的故事。既然老天要我繼續走,那就走吧!
先去了古堡,斯里蘭卡看下來這麼多古堡,每個都有自己的風格,Jaffna是最大也是最失望的那個。眼前只有廢墟,還有零星的工人在整理環境,地方太大,他們一定非常辛苦。
站在古堡高處,看到連結往鄰近小島的公路,除了一望無際毫無遮蔽物的炎熱,其他什麼都沒有。
之後到巴士站,找車往Kerrimalai。這裡比Jaffna更北,更靠近海。
人還是不要有太多的預設立場,我一路問車問地方,都會找地圖上比較大的地標問,就怕要去的地方太冷門,沒有直達車或根本沒人知道。往Kerrimalai也是,我先問靠近它的大地標,想說到那再走過去。問了一個司機,它跟我說沒有到我問的那地方,但這台車開往Kerrimalai。
那不就是我要去的目的地嗎!? 感謝老天又縮短我步行的距離。
問他們在幹嘛,好像是祈雨的儀式,聽說很久沒下雨了。
儀式結束後,一群大人就在這水池內玩的像孩子一樣。裡面其實是海水,但這裡還要收費XD
在Jaffna看到不少皮膚病很嚴重的狗,天氣炎熱牠們的皮膚已經搔到全身掉毛、乾裂,有的還長了巨大腫瘤,走起來都非常辛苦。
每次跟牠們對望,總覺得牠們在求救,看著會有很深的愧疚感,我知道自己幫不了什麼,無法減輕牠們的不適與痛苦,只能在心裡跟牠們說聲對不起。
其實可以直接預見牠們的命運,症狀一天比一天嚴重,然後步入死亡,很殘忍卻也很現實。生與死,牠們都沒有選擇的權利。
想想第一天剛到這裡所感受到的安靜,也許這邊因為內戰,生活本來就比較緊張,造成人與人之間的疏離。戰爭結束在2009年,認真去算,現在上小學、初中的那些孩子,在動盪的那些年,都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。
槍火無情,希望世界永遠和平。
Mannar的招牌應該是這個了,猴麵包樹。其實有點像花椰菜XD
選擇在這邊停留,因為這邊是斯里蘭卡西部離印度最近的地方,大概只有30km的距離,之前還有淺灘,可以用走的過去,但後來被氣旋破壞,這條與印度連結的路也就被海覆蓋。真的很神奇,從google的空拍圖還可以看到淺淺的一道痕跡。
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特色的動物。這邊就是驢,隨處可見的傻驢,連路邊的紙都在亂吃。
剛到這邊,感受最大的落差是,蘭卡人終於又笑了,熱愛鏡頭的蘭卡人又回來了,不只熱愛鏡頭,還不斷指揮我要拍什麼,我也是醉了。
好像是海蔘之類的東西。乍看很硬,但牠也可以很軟。(我沒有開黃腔)
猴麵包樹下一群在自拍的年輕人,看著他們這麼多人要塞進手機自拍畫面,不斷調整位置,我主動說要幫他們拍,但他們說No! 了解之後,才知道他們希望我加入他們的自拍。
說到這就想到另一件印象深刻的事。在Anuradhapura背著包走在路上,看到一個大車司機跟我打招呼,我也禮貌的微笑伸手回應。沒想到他下一秒把車停靠邊,朝我的方向跑來,我以為發生什麼事,結果他拿出手機要跟我自拍。
斯里蘭卡的陽光燦爛,如果自拍在烈日又背光的條件下,點著手機螢幕上的對焦及測光,當我對焦在蘭卡的人臉上,我的臉就會過曝爆掉。點我的臉,蘭卡人的臉又黑的看不清楚。
這才是最遙遠的距離,明明在同一個畫面裡,有你就沒有我。
站牌。
經過一個球場,發現這群孩子在踢球,看到我在拍他們,全部開心地衝過來。
還跟我介紹這個是梅西、他是羅納度、另一個又是誰誰誰。我以為蘭卡只熱愛板球,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對足球也這麼狂熱。
這棵樹上的白,全都是鳥屎,覺得太可怕了。
在蘭卡的日子裡,容易在半夜四點多醒來,不知道是因為時差還是蚊子,這樣半昏沉下就天亮了,覺得很對不起蘭卡的床。
發現最好睡的地方,是在巴士或是火車上。車子晃動加上行駛的風,一下就能睡得很沉。之前在越南河口撿到的韓國大叔還有聯絡,他問我都不想回家嗎? 不想媽媽? 不知道多久沒有跟自己的母親擁抱。仔細想想,在晃動的車子上,跟強褓時期母親搖晃哄睡的頻率應該是接近的,心安之處便是故鄉。
這位韓國大叔的旅程更長,後來還跑到南美去,中間有回一趟韓國,因為媽媽的忌日。想到之前看到一篇很難過的文章,寫的是喪母之痛,他不斷地喊著「我沒有媽媽了! 再也沒有媽媽可以叫了!」,想到就覺得痛心。也理解為什麼韓國大叔突然會問我,不想媽媽嗎? 可能那個晚上,他又想起了已故的母親。
Kalpitiya是蘭卡政府積極想打造的觀光城市,在這邊即將動工許多大型的旅遊工程,也因此這邊的住宿價位略高,從booking上搜到最便宜的都要$2500rs,booking的房價都是參考用,決定到了當地再問問人。
從Mannar搭車過來,轉了兩趟,歷時六小時,又破了在蘭卡時的乘車紀錄。一下大巴,不幸又被tuktuk司機纏上,我不理她們繼續走,他一直跟我說那邊沒路了,也沒住宿,叫我不要浪費時間,各種煩人的糾纏。直到後來看到商店,決定進去買冰消暑,順便跟老闆打聽附近低價的住宿,果然得到很好的指引。
已經慢慢了解tuktuk司機的套路,他會把你往偏僻的地方拉,營造選擇不多的情況下,讓你從這些高價位的住宿中妥協買單。
那幾乎比我巨大的車輪,我知道只要努力踩著,轉動著,就能到達我要的地方。
這兩個人非常無聊。左邊那位主動找我攀談,叫我猜右邊的朋友是什麼職業? 我說不知道,藝術家? 他說: 「對! 你怎麼知道?」 我問哪方面的藝術,他又說你猜,我說繪畫? 他又說對! 然後我就看著他們兩個一直相視而笑,最後他們說騙我的。
你們這麼無聊,媽媽知道嗎?!
風箏衝浪也是Kalpitiya的特色,因為季節不對,沒有風,卻也看了一個美到飆淚的日落。
離開這之前,跟民宿老闆娘小聊一下,原來她是菲律賓人(難怪英文的口音這麼好聽),還告訴我她會中文。我以為她跟大部分的外國人一樣,只會一些「你好、謝謝」。但接下來她居然切換了中文聲頻,告訴我她曾在台灣待過三年,做看護相關的工作。難怪入住時,跟她說謝謝,她會說「沒關係」。一路上,已經被太多的「沒事」麻痺,一時還在想沒關係是哪裡的中文,好親切。
其實在台灣的外勞跟看護很厲害,來一兩年的時間就能把中文說得很好。他們在台灣受到的剝削很可憐,如果是透過仲介,他們來台灣前還要先去銀行借款,在台灣很大一部分薪水也都被仲介公司抽走,辛苦程度與所得不成正比。
Negambo,別人的起點,我的終點。
繞了一圈,還是被這裡的物價給嚇到,全部都是觀光價。只好先買瓶啤酒壓壓驚,我不是一個貪杯的人,這還是進入斯里蘭卡一個月來,第一次買他們的啤酒。感謝他們的酒類只能在特殊的商店買到,不然天氣一熱在超市隨便就拿來消暑解渴。我覺得這邊啤酒算貴,在有信仰的國家,菸酒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。
等我到了Negambo,發現這邊也沒什麼值得一看,時間還充裕的前提下,可以回頭把亞當山拿下。看了地圖研究路線,加上問人後的總結,發現最短的路徑是Negambo>Kandy>Adam’s peak。單程大概就要花六小時,來回十二小時,我一定是對爬山有很大的熱情…………..也後悔當時因為偷懶而略過。
他們不知道在沙灘裡挖著什麼,好像是貝類的東西。
Negambo最大的魚市,現在看到照片好像還能聞到魚腥味。這麼多的生命,阿彌陀佛。
正在交易的魚市場。
這裡也有專門殺魚的攤位。
早上六點起床,準備前往汽車站找車去Kandy。這裡的tuktuk司機好喜歡跟你說沒公車了,好想回他騙人會沒生意,想想還是算了,誰都不想要一早就心情不好。
往Kandy的車程要四個小時,到了Kandy汽車站,開始到處問往Adam’s peak的車,問了三組人,都說沒有! 說要從Hatton轉車,從Kandy到Hatton還要三個小時,到了Hatton要往Adam’s peak還要再轉一次,還要兩個小時!!
想到這裡就好絕望,儘管路上都是美麗的茶園風景,但乘車時間已遠遠超過我的預期,我的耐心也即將用盡。更令人崩潰的是,到達Hatton之後,發現Negambo有直達Hatton的車,而且車程只要四個小時。4hr+3hr < 4hr(為什麼Negambo的人要騙我………..)
蘭卡人真的很熱情,也不知道這問題是否該歸咎於巴士的座位太小,你可以緊貼鄰座的陌生人,手臂跟大腿都緊緊相黏著,可以精準的測到對方的體溫,而且也閃到無路可閃,長時間的車程下,旁邊換了四、五組人,那種心情跟被輪暴應該沒有兩樣。
唯一值得慶幸的是,在Hotton找到很便宜的住宿,一晚只要$800rs,我問老闆有熱水嗎? 老闆跟我說水不涼,可以直接洗。我伸手摸一下水溫,涼到心坎裡。
後來問有沒有風扇,老闆說山上不需要,等等還會拿毯子給我。(那你剛剛還說水不涼!!!) 我需要風扇,主要是要換洗下來的衣服,吹了一晚應該也會乾,因為我主要的行李還是放Negambo,輕裝來這爬山,只帶了一套換洗衣物,如果乾不了,今晚就不能洗澡,因為不想要明天下山後,一路汗臭回Negambo。
晚上的Hatton下起大雨,溫度又變得更冷。坐在床上翻看著身邊的旅行文件,當我看到簽證的到期日與機票日期,「WTF! 你這個白癡!」我現在才發現,我的機票買在04 Apr,但我簽證最後一天是03 Apr。沒錯,我即將逾期滯留一天,開始google逾期的罰款,沒有搜到任何官方的訂價或類似的經驗分享,這才是最可怕的,到了海關那,就等同是待宰的肥羊,他說多少都必須要給,就像到一家沒有訂價的餐館吃飯一樣。也想起從Colombo要入境時,台灣人還需要到小房間內填另一張表格。在那房間我看到兩個中國人,因為語言不通,入境表格填寫有問題,他們也在那小房間等候處理,我聽到海關跟他們說Money,對他們而言,錢能解決的都是小事,這是另一種潛規則。但我完全不想跟這種潛規則妥協,開始旅行以來,都確認自己的旅行文件沒有任何問題,甚至連落地簽都盡量避免,不要有被刁難的機會。查了一下,改機票的成本太高,要補的費用太多,這個方法直接先刪去。
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,如果要延簽還是要等回到Negamno再處理。因為隔天要早起爬亞當山,跟老闆拿了蚊香,確定把蚊子清除完畢後,關燈準備就寢。
半夜十二點,我醒來,因為全身被咬了10幾個包。中間我還拿毯子把自己悶著,把蚊子隔絕在外,但都沒有聽到蚊子的聲音,到底哪來這麼多蚊子? 把燈打開,抬頭看著天花板,沒有任何東西在飛。突然看到床頭旁邊的窗簾,有東西在爬,近看差點沒崩潰,是床蟲,而且又肥又大。
立刻從床上彈起來,接著發現第二隻、第三隻………最後被我捏爆的大概有20幾隻,各種尺寸都有,我簡直要瘋了,空氣中都是床蟲噁心的味道。
一點半,走出陽台看著外面的街道,外面全黑,我也沒有別的地方能去,床不能睡,我就坐在椅子上靠著牆睡,沒想到連椅子上的我都不放過,腳上的鞋帶還發現好幾隻,還在背包內發現一隻想跟我私奔的。這間房間已經徹底淪陷,無法待著,我決定往外逃,離開前還把鞋帶全部解開在重新繫上、倒出全部行李,確保所有的床蟲沒有跟著我離開。
四點,我把櫃台值班的人叫醒,說我要離開。他一臉惺忪,也覺得非常莫名。此時Hatton的街頭,還有一兩家小吃店還開著,走進一家點了飲料麵包來吃,吃完還買了一根菸,這是這個月的第二根,第一根是寶馬哥給我的中國菸。
吃完早餐後的一根菸,腸胃開始鼓譟。蘭卡的廁所都非常珍貴,尤其是在偏遠地方,廁所都會被上鎖,防止被他人使用。我跟這家小吃店老闆問了廁所,員工說要跟老闆拿鑰匙,但老闆推託不想借,說沒有廁所。如果他們來台灣到處看到沒鎖又免費的廁所,會不會覺得到了天堂?!
離開後開始四處尋覓廁所。四點多的大街上,一片漆黑路燈都沒幾隻,我大可直接拉在街上,又覺得太沒公德心,還是先四處找找。汽車站的廁所也鎖著(翻白眼)。
五點,我聽到附近寺廟有誦經聲,但大門深鎖。後來看到一個tuktuk司機,問他哪裡有廁所,他叫我去火車站。走往火車站,先經過一個警察局。人民的保母,你一定願意解救我即將狂奔而出的屎吧?! 一個執勤員警聽到立刻說ok,帶著我去找另一個員警。想不到他們又陷入討論,好像這件事很令他們為難。阿sir我是借廁所不是借老婆啊,你們在這樣聊下去,我 ‧ 就 ‧ 要 ‧ 噴 ‧ 出 ‧ 來 ‧ 拉。我的兩腿已經交叉,膝蓋微蹲。
後來他們還是放我進去,廁所好乾淨,可能是他們討論這麼久的原因。離開時,我確保廁所跟我進來時一樣乾淨,不造成他們困擾,也希望下一個走投無路的人,還能有廁所可借。
走回汽車站,認識一個1994年出生的蘭卡小哥,他也特地來爬亞當山,他的工作是大車司機,每四年會固定來一次。等到六點,汽車站的司機說,直達亞當山的車要七點才有,現在這班需要再轉車。我跟蘭卡小哥對看一點,直接跳上去,轉吧轉吧!
到達亞當山已經是八點鐘。沿著階梯往上,看到很多下山的人,每個人表情都充滿絕望與痛苦,內心開始擔心等等下山的我會是什麼表情。亞當山有五千多階,一開始的階梯很寬,高度剛好,後半段的階梯變窄,高低落差也越來越大。
蘭卡小哥沿路一直笑著問我累了嗎? 我也笑著不回應。後來他越走越慢,變得安靜,整個被我甩在後頭。上山前他一直提醒我會很累,其實不只他這麼說,網上的一些遊記有提到,還有大家下山的表情,我非常相信。單趟要費時2.5hr-4hr不等,看每個人走的速度。
到達山頂,整件衣服濕透,中午的時間山上還是很冷,如果是來看日出,絕對會冷死。看了到頂的時間,我大概花了3個小時。快速走完山頂的寺廟,用力敲響大鐘(裡面有個大鐘,你來過幾次就可以敲幾下),時間大概11點多。蘭卡小哥也上來了,我把身上剩下的食物都給他,感覺他應該會比我需要這些,跟他道別後,就趕快往山下移動。
亞當山回Hatton要兩個小時,末班從Hatton回Colombo的車是下午四點。如果可以,時間當然越早越好,確保每段車程的銜接沒問題,如果被卡關,今天又不知道會在哪過夜了。
我自己也不相信,我只花了一個小時到達山下。一路小跑步下山沒有休息,所有與我擦身的人都吃驚地看著我。11點多下山,我搭到12點半回Hatton的車,可以確定我趕在末班車之前,幸運一點,還可以搭到三點發的那班車。
回Colombo的四個小時是最痛苦的,在狹小的座位上,我的腿開始感受到劇烈的痠痛。不知道是肌肉撕裂還是乳酸作用。到達山下的時候反而覺得還好,此刻在車上的酸痛就像跑完半程馬拉松,好希望天上掉下一顆止痛藥給我。
不斷地轉車換車,回到Negamno的時間是晚上九點了,一整天都還沒好好吃上一餐,有點後悔把全部的食物給了蘭卡小哥,這或許是蘭卡神山給我最難忘的經驗。
之所以能稱為神山,是因為在上山及下山的過程,不論是身體或心理,都渴望得到救贖。路上看到很多虔誠的老人家,被人攙扶著都要自己上來一趟,讓我看到信仰的偉大。上山過程也是,蘭卡小哥看到神像就拜,見到僧人就給錢供養,相較之下,我就像是路過,但這個路過也讓我備感艱辛。
雖然連著兩天經歷了車程、爬山的疲憊,我今天還是無法睡到自然醒,因為自己的愚蠢,天數計算錯誤,我必須前往移民局解決逾期滯留一天的問題,趁還有最後一天可以補救,早早就起床又搭車往Colombo移民局辦理ETA延簽。我的數學一定是體育老師教的。
花了近五個小時等待排隊,領取表格填寫→抽號碼牌等面談→等待發放表格→抽號碼牌繳交簽證費。等了好久終於輪到我,進到面談房間,我快速地說明我因為天數計算錯誤,導致機票在我簽證到期的隔天才離境,我只需要再多延長一天即可。面談官聽完後,問我10天夠嗎? 「Perfect!」我說。迅速結束不到三分鐘的面談。費用一共$920rs
等待的過程,認識另一位重慶小夥伴,他是來斯里蘭卡工作的,工作內容很特別,要去尋找可以跟政府或官方作的項目或投資,因為有人聊天,等待過程變得沒這麼無聊。離開移民局還跟他一起吃了晚餐,因為他在斯里蘭卡有雇司機,最後還請司機把我送到我要搭車的汽車站。
沒想到最後在Negambo的這幾天,一刻都不得閒,拿到延簽後心裡那顆大石頭也終於放下。
晚上的航班,睡醒後就往市區,找超市買一些茶葉,離開斯里蘭卡後,不直接回台灣,從上海回去機票更便宜,也可以順便見見上海的朋友。到了市區附近,猜我又遇到誰? 沒錯,就是那個西班牙姊姊,我們一起吃了午餐,然後又各自解散,晚點機場見。
在路上遇見很多人,旅行的目的跟意義都不一樣。
有人蒐集地圖,每個地方踩上一腳足矣。
有人在這個國家,卻心繫他方,覺得哪裡都沒有他心底那個地方好。
有人則是去到哪都會覺得很棒很好,把very nice總是掛在嘴邊,一開始會覺得有點虛偽,但後來發現他真的用非常nice的心,去遇見每個very nice。
沒有絕對的好與壞,希望每個風景與每個人,在旅人的心中,同人生若只如初見,永遠美好。
去你的地方,去你的旅行,去你的斯里蘭卡,去吧!